第一场变革是倒了清家,这场变革对于原上的人并没有很直接,很明显的影响,最多就是发型变了,装束变了,农民还是种自己的地,交自己的粮,那块地是谁的依旧是谁的。第二场变革不同,来的很猛,影响面广,影响的人多,影响也很深远,若干年后,这块土地上又发生了同样的变革-土改,这彻底改变了人的命运和生活方式,直到今天。
这场变革发生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,兆鹏作为共产党员回原上领导农民运动,他的身份是小学校长,省里举办农民运动讲习所,他推荐了黑娃等去参加农民运动的培训。学成归来的黑娃及其兄弟们在原上开始了农民运动,黑娃称之为“风搅雪”。其大的历史背景是北伐期间,国共两党的第一次蜜月期合作,随着“四一二”事件的发生,国共两党分裂了,国党清洗了共党,这样在全国名地的农民运动也就随之失败了。关于“四一二”事件这里还有着更深的历史背景,就不多叙述了。
黑娃口中所说的“风搅雪”其实就是一次土改,这为后来的土改创造了模板,比如说斗地主,游街,开批斗大会,农民站出来述苦等都出现在后来的各种运动中,我们也有理由相信黑娃是从讲习所里学来的这些东西。我不知道当年的民国政府是否在推进以法治国,但如果从书中所交待的背景,站在今天法制等理念下来重新看待这场变革,我们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看法。
地主都那么坏吗?
书中交待了一些可以称之为地主的人,嘉轩和子霖是白鹿原上的地主,称之为财东,也就是有钱的东家。郭举人家是书中最大地主,田多的不是嘉轩可以比的;舔碗的地主,最后活生生的把黑娃给恶心跑了,可以说是地主中很另类的一个;小娥的秀才爸爸勉强能算是个小地主;三官庙的老和尚是一个地主,因为他把地租给别人种了。碗客书中并没有说他是地主,从他的行为来看,我更愿意把他归为一个商人,而不是地主。从这些地主来看,三官亩的老和尚借收租之机占女人的便宜,除此之外,其它地主并无明显的劣迹,这些地主大多都下地干活,干的活也不比长工少,他们精为计算,算计着种什么,什么时候种,这不就是我们所说的勤劳吗?可以说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地主,跟他们的勤劳是分不开的,勤劳不会因为是地主的勤劳就显得龌龊,普通农民的勤劳就显得高尚,勤劳对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。
我不否认有着象碗客一样的坏地主,但仅从书上交待的内容来看,好地主或者说正常的地主还是占多数的,也有理由相信这是可以作为一种普遍概率来参考的。
一切权力归农协是权力斗争
孝文向嘉轩诉说了他关于”一切权力归农协“的疑问,同时田福贤和兆鹏探索”一切权力归农协“的不解。其实我也不太理解一切权力归农协的含义和依据。从今天的角度来看,国民政府是当时的合法政府,政府就是代表人民行使权力的机构。书还提及了嘉轩去县里当议员和法院是有最终的审判权,在电视剧里做了扩展,嘉轩去做议员,很风光,公安局、教育局的领导都争相讨好关系。既然国民政府是合法政府,那么县政府,乡政府且有相应的权力就是合法的,也是无可质疑的。农民协会这样的一个组织忽然站出来说一切协力归农协,这等于罢免了当时的政府权力,而且口吻相当的强硬,说是的”一切“权力归农协,所以有了孝文的疑问,权力归了你,族长咋办?也有了乡约的疑问,权力归了你,我这个乡约干啥?所以可以说,这场运动最主要的是权力的斗争。
我觉得这种运动也只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才会有,当时是国共的蜜月期,国民政府在一定程度上认可和允许共产党这样发展,但当国民政府发现这会动摇了他的执政根基时,就不允许了。如果放到今天,若干人聚到一起也成立个农协,并高喊一切权力归农协,也会被打倒的。
从某种程度来说,这种斗争方式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失败的。但是,这里也有合法的方式和途径,那就是前面说到的议会,如果共产党能够去争取更多的议员,那么就有足够的能量来影响政府的决策和行为,而不是单纯的靠流血和武装斗争。当然,这也是站在今天的角度去假设,而历史没有假设。
田福贤有点儿冤
作为总乡约的田福贤还是挺风光的,下面有十个乡约听其指挥,关键是前面有个”总“字,现代人也喜欢这个称谓,不过放在后面,你看那些“张总”,“王总”,“徐总”等等也都很风光。他的地位有些类似今天的乡长或镇长。跟清朝相比我认为这是多出来的一级行政机构,清朝的县长就是太爷,就很大了,能管一县之事,民国多出来的乡约和总乡约也是政府的行政人员,既是行政人员就是要吃饭,拿俸禄的,因此他们实际上增加了农民的负担,因为农民要交更多的税。这从黑娃查账和最后批斗田福贤能够看出来,田多收了一千二百两银子,分给每个乡约和账房先生一百两后剩下的归他自己了,这在批斗会上被认定为贪污,严重的贪污,所以民众们很气愤,要求铡了田福贤。
书中没有交待乡约们的俸禄是从哪里出的,俗话说“羊毛出在羊身上“,归根结底这些官家都是农民们供养的。问题是田福贤收的那些皇粮中是否包含了乡约们的俸禄,如果已经包含了,那田的行为划为贪污是无疑问的,如果没有包含田为自己和乡约们划分出俸禄来似乎也说得过去。回到今天看看我们交的各种税,个人所得税、增值税、教育附加税等,至于每种税是干什么的,最终怎么用的,我们无从得知。田福贤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把收税的名目搞清楚,如果田把这笔钱称之为”养廉银“,”行政附加税“,那听起来就顺耳多了,收起来也就更加的有底气,更不会变成贪污的行为,所以我说田福贤有些冤!
运动中的违法行为
前面说过,县里是有法院的,法院有审判的权力。嘉轩领导的交农运动被法院认定为一种合法的游行,是合法的。但是农民砸了人家的房子,这是违法的。从这个角度来看黑娃领导的农民运动,如果把它看成是一种游行,这也是合法的,但是,游行中限制了别人(地主们)的人身自由,对他们进行肉体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污辱,这是违法的,因为并没有任何人赋予黑娃们这样的权力。黑娃们用铡刀铡了若干人更是违法的行为,碗客和老和尚应该经过审判,也要允许其辩护,最终决定是否要判死刑。
这场变革也预示着后面的变革,是那个时代、那些人创造了历史,几十年后这片土地的农民们又重温了一次这种运动,我不知道处于运动中心的人们是怎么想的,我也很好奇他们的想法。中国有着两千多年朝代更迭的历史,但无疑这场运动和这种运动方式是历史没有的,是开创历史的,它也会被后来人记住和评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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